iNGO's Sketchbook

　　夏天似乎早過了一大半，卻在七月的第一天才潛了台灣的第一支氣瓶。

　　折騰了許久的第一支氣瓶，開往北海岸的路上，天氣乎情乎陰。陰得有點像要下雨似的烏雲，讓人擔心起野柳的天氣。幸好，當車子從大武崙駛進外木山那個大轉彎，一片熟悉的寧靜無浪大海浮現眼前時，才真正鬆了口氣。雖然，天上仍然掛著些許灰濛的雲，讓海看起來有點暗沈而不若平常那樣碧藍耀亮，但無波安逸的平坦無垠大海，仍然讓心情開始想像沈浸在那種無憂忘我的彷彿無重力世界裡而興奮沈醉。

　　熟悉的野柳漁港與九孔池外，早已沒辦法想像企盼會看到任何讓人驚異的奇幻景物。只想在連續炙熱莫名的高溫籠罩裡，讓身體靜靜的漂浮徜徉在無人叼擾的靜謐世界裡。野柳附近的海，沒有讓人驚豔的繽紛珊瑚熱帶魚，只有近乎單調的礁岩粗石，不過，跟著孔組長，似乎即使在這麼匱乏的枯燥世界裡，仍舊能夠發現許多讓人莞爾欣喜的小小驚奇。

　　很難想像這種早已有把年紀的人，為何眼睛仍然如此明亮尖銳，總可發現許多根本不會去注意的小東西。說是搞破壞也好，說是做海底工程也罷，跟在孔組長身旁，總是會發現新鮮事。翻起一塊又一塊的海底岩石，揚起片片的浮揚水中塵土，就跟溪裡抓蝦一般，在海裡，甲殼蝦蟹們，同樣喜歡躲在洞穴岩縫中。

　　時有所獲的發現了幾種不同品種的螃蟹，但對於各種海底生物彷彿如同文盲一般的自己，唯一可辨識出的，大概仍然僅止於「反正全部都是螃蟹」的程度吧！不過倒是少見的在野柳海裡見著從岩洞探出長長頸子的海鰻，也看見了竟然高達二、三十隻的河豚群。畢竟，在一個看見鐵罐保特瓶與長壽煙包裝可能還比悠游魚類還容易的海域裡，隨時出現的稀有景象，都會讓人興奮不已。

　　途中，再次遇見了撒佈海而勾在礁石上的浮游的漁網。記憶裡，看見這類廢棄漁網，似乎就可開始準備大快朵頤，因為總是會有鉤上漁網的「美味」龍蝦螃蟹蝦鮕可抓，至少，這大概也是在白天能夠捕獲這類「夜行動物」的唯一方法吧！？而經常在電視裡看見的補魚樂，從水面上看到的是魚獲豐收的滿足愉悅，不小心勾到漁網而奮力想掙脫卻無力回天的熱帶魚類，在水下看來，卻成了慘不忍賭的悲戚困窘。拔出了綁在腿上的潛水刀，割下了漁網，順勢解救了受困在漁網上的熱帶魚。不過，最糟糕的是此時心裡想的，不是默默竊喜解救了可憐的魚類，而竟然是幫被解救的魚類暗自慶幸，否則，換成螃蟹龍蝦，應該可沒如此好的命運！

　　似乎，這天在海裡唯一做的好事，就是花了些力氣把漁網給收了吧！？

　　預計六點半下水的晨潛，卻在起床時的波浪裡破滅，似乎，潛水真是種看天氣而運作的活動，至少，對於「貪生怕死」的人是如此。

　　最後一天的第一支氣瓶，在與Panglao台灣人所經營的潛水店間的態度不佳與不愉悅裡，再次回到Balicasag。在風浪同樣大的「Diver's Heaven」下潛，沿著斷層峭壁，完成第一支氣瓶。根據經驗，這種潛點，除了多到看不清的軟硬珊瑚、偶而出現的海葵小丑魚，還有岩縫邊可能出現的獅子魚之外，大概很難有太多驚奇。

　　菲律賓南部Bohol的自然環境，仍然保留著純淨原始。也幸好在如此美麗的環境，有著青麗的天、湛藍的海和潔白的沙灘，才稍稍掩蓋了整個行程的不順利與服務的粗劣差勁。經過這次，其實蠻感慨台灣人對於工作態度及處理事情方法的不專業，甚至也不敬業。隨時存在隨緣不確定且總是延誤，甚至取消的行程計畫、毫無頭緒，且根本未告知每支氣瓶潛點內容的粗濫態度，以及明顯讓人感受到不做事卻只想賺些額外金錢的卑劣方法，其實都讓人覺得心裡不舒服。無怪乎台灣人想發展觀光，似乎永遠也無法達成，看來，只要是台灣人的地方，無論在台灣本地或是國外都一樣。

　　《Waterfront Hotel & Casinos, Cebu, Pilippines》

　　Fri Mar23 23:52 2007 Philippines Time

　　城市裡許多地方，白天與黑夜是兩種不同的景致，水裡面也不例外。

　　夜裡，似乎是大部分生物的休息時間，水裡面也一樣。夜裡，白天充滿戰鬥活力的各種魚類，在晚上，一樣是缺乏朝氣、昏昏欲睡。缺乏眼瞼的魚類，搞不清是在睡覺，亦或僅是動作趨於遲緩，不過，應該是在睡覺吧！？

　　珊瑚裡同樣身手矯捷的珊瑚蟹(Coral Crab)；有些矯捷、有些卻同樣笨得可以的遲鈍蝦類、還有爾而插花的聚居蟹與貝類。夜裡，對於這些生物而言，越夜越美麗。

　　喜歡在夜裡潛水，除了身邊的一片烏漆麼黑之外，至少，對於想拍魚的人來說，夜晚，是欺負魚類的最佳時機！

　　《Panglao Island, Bohol, Pilippines》

　　Thu Mar22 23:38 2007 Philippines Time

　　Banca船在水面上飛快衝刺著，早上的Balicasag天上佈著淺淺烏雲，下了些雨。反射作用似的照例將BC的氣洩掉，熟練的緩緩下降，沒了太陽的天，水面下似乎也少了點亮。

　　Bohol附近的海，雖然是萬紫千紅，但是就如同曲折千回的中國古典園林一般，再怎麼精緻迷人的景致，即使是不同的園林，連續逛上三、四回，依然會覺得枯燥無趣。或許，海裡也一樣，再怎麼多彩豐富的珊瑚魚種，逛多了，似乎也開始疲乏。

　　也或許，海中世界的最有趣、也最吸引人之處，就在於永遠不知道下一秒鐘會出現什麼樣的神奇事物。

　　正當覺得毫無新鮮事物，正想準備浮上水的時候，眼角餘光，瞄到了導潛似乎不知見著了什麼東西而奮力指著並往前衝去。仍在不知究竟的自己，反射似的知道必定出現了某種好東西，而用盡力氣打著蛙鞋往同樣方向游去。游過去的方向，下方是深深的斷崖，在深藍色的海裡四處張望，出現了印象裡似曾見過的熟悉黑影，但這次，就在眼前不遠地方。

　　無法判斷成群黑影的移動究竟算是快或慢，至少，跟兩年前即使花盡了力量，卻迅速消失無蹤、無法追趕上的情況比起來，應該算是不快。轉瞬間，大群黑影變成了成千上百的梭魚(Barracuda)、連串聚集，一隻又一隻、閃著銀色的光芒，清清楚楚的呈現在自己眼前。總是懷疑照片、影片裡的成群梭魚，究竟是真是假，因為，看來實在是太清晰、太像是造假繪畫出來的作品，而現在，清楚的體驗了那種虛幻的真實。不知綿延多長的梭魚群，就這樣似乎沿著某種規律的流線路徑，絲毫不拖泥帶水、簡潔酷勁地流暢滑過眼前。又被稱做海狼的兇暴梭魚，即使讓其他魚類多麼害怕，但此時，只想更快快接近那種數量龐大所聚集出的壯觀美景與驚異震撼。

　　灰色的天，似乎暗示著光明總是最後才來到。第二支氣瓶有著與相同的驚喜。

　　這次，是同樣成千上百群聚、散發銀色光芒的六帶鰺(Jack Fish)，一樣的令人不可思議與驚喜莫名。眼前穿流而過的六帶鰺，較像是成群結隊的小學生，直筆筆的穿越馬路般的整齊有規則。龐大的魚群，心中除了簡單的讚嘆與感動，似乎再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

　　Balicasag見著的梭魚與六帶鰺，讓人深刻而難以忘懷。

　　《Panglao Island, Bohol, Pilippines》

　　Thu Mar22 22:39 2007 Philippines Time 　　

　　Bohol南部的海，佈滿了各式各樣的珊瑚礁，依伴而生的是各式各樣圍繞躲避珊瑚礁而生的各種熱帶魚。Panglao的海灘，雖然沒有那種清澈透淨、使得靠岸小船彷彿漂浮於空中的那種詫異奇觀，不過，節次分明，由淺藍而轉深藍的那種深刻，碧藍的海，彷彿透著深邃寶石光澤，讓人目眩感動。

　　Panglao附近的海裡，充滿珊瑚礁的急遽陡峭，一望下去便是不可見底的深邃暗藍，幾近垂直的岩壁上，佈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東西，必須留待給銳利觀察的細微用心。不過，卻很很難說要如何用心尋探，因為，豐富飄搖的浮游植物、魚類，讓人目不暇給，根本難以專心致志。海綿(Sponge)、海鞘(Tunicate)、軟珊瑚(Soft Coral)、海葵(Anemone)…等各滿各式怪異的海底生物，小魚紛呈散列的熱鬧蓬勃海裡，對於海裡的魚類，沒有太大的深刻魚種，只有一連串的平淡小驚奇。一動不如一靜，仔細觀察水裡無法移動的各種生物，即使無法找到多麼稀奇少見的景物，悠游徜徉溫暖水裡，依然讓人心中溢滿寧靜安適，讓人拋開捨棄海上原有的一切。

　　《Panglao Island, Bohol, Pilippines》

　　Wed Mar21 19:51 2007 Philippines Time

　　趕在第一道季風報到前完成可能是今年台灣本島的最後一支氣瓶。今年在北海岸潛水的次數屈指可數，似乎是工作太忙，也似乎是許多想做的事無法同時兼顧，但可確定的是，北海岸第一次潛水與最後一次潛水的前一晚，都跟Ann吵了架。或許是巧合，不過還是令人沮喪。

　　九月初的北海岸，仍是晴陽高照，打開車窗，陣陣暖風中帶著淺淺海水氣味，愛死了這種感覺，恨不得每天徜徉流連在這種慵懶金碧的輕暖大海邊。九月第一個星期六，九孔池裡、池邊熱鬧非凡，潛客與遊客熙嚷聚集。九孔池下坡入口邊，多了幾塊縣政府警告遊客小心謹慎的招牌，沒空仔細去看密密麻麻招牌上寫了些什麼，只知道，或許是因為人潮多了些，也或許是人們缺乏公德心，池邊盡是遊客隨意丟棄的垃圾雜物，使得環境更顯凌亂、令人不適。或許，立下招牌的同時，如何維持環境整潔，讓人們有個更佳安適的生活空間也許是更重要的。

Sat Sep2 22:43 2006

　　完成了野柳安檢所的通關點名，小船緩緩的駛出野柳港。仍然是碧藍晴空的好天氣，無拘束的自由流動空氣裡，摻雜著淡淡清爽海水味。爬到船頂，出了海眺望著遠方朦朧的野柳海岸、核能電廠和星佈貨輪，自在閒適中似乎覺得少了些什麼，似乎少了點刺激感覺…原來是記憶裡的船潛，坐船的那一段，總是乘坐在高速疾駛的噴射小艇，刺激狂奔飛娑在碧藍海面上。而這一次，相形之下，似乎有些坐船緩步遊街的感覺…

　　基隆嶼是一個距離基隆東北方六公里的火山岩漿小島。緩慢靠近基隆嶼，長只有一公里、寬只有4500公尺的小島邊，聚集著成群釣客，才知道原來除了潛水客之外，竟還有另一群人會晃遊到這種僅有淺薄植被披覆的不毛小島來。

　　從基隆嶼西北邊緣下了第一支氣瓶。似乎覺得附近的海底並未讓人發現太多驚奇，魚被捕的差不多的「乾淨」海域裡，或許，不小心時還會被岸邊垂釣的魚鉤釣線給纏上也說不一定！不過，在這種魚少貧瘠的海底，基本上注意力早已不會集中在尋找悠游水中各種特殊魚種，代之的卻是幾乎貼平海底礁岩，全心觀察岩縫珊瑚海葵的專心致力。與其想著發現水中大魚，還不如鑽研礁岩中的小生物來得驚奇有趣，而且，對我們這種只隨身帶著水底「傻瓜相機」的「非專業人士」來說，拍拍小東西的微觀世界還可以，想拍巨觀的水中即景，一直以來似乎只存在著「慘不忍睹」的不變結論。

　　第一支氣瓶沒有太多驚奇。能看、能拍的似乎只有一些動也不動的水中植物，有點乏善可陳的過程中唯一讓人幸奮的，竟然是隻小小海兔。原來，人的幸奮感覺是相對的，過去在到處充滿驚奇生物的環境裡，海兔，相對之下顯得沒法引人興趣，不過，單調無趣的環境中，海兔，竟讓人滿足了小小的驚奇幸福。幸好，海兔潔白身軀上點綴著橘色條紋，邊緣圍繞的淡紫藍線條，看起來十分可愛，似乎是沒看過的品種，算是「累積潛水經驗」過程裡的小小收穫。

　　回到野柳岬附近的第二隻氣瓶，似乎也忘了看見什麼，不過，似乎也沒看見什麼。回港的記者拍攝，算是「中場休息」的小小娛樂。為了完成中視新聞的採訪，船，等著記者上來後，又特別繞了出港。至於採訪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目前搭乘的船，似乎是台灣唯一的觀光潛水船…聽說這段新聞，會在晚上的中視、東森還有TVBS播出，至今終於也瞭解，原來這種新聞業者間「共生共榮」的賣新聞方法，竟也可使一段新聞多家使用，也難怪許多無關痛癢的莫名新聞竟也可以打上「獨家」。這種獨家，或許真是獨家，也或許，這種獨家是因為沒其他台要，所以變獨家。

　　下午船行繞到了金山燭台嶼附近。燭台嶼是座一億多年前地盤隆出，經過長時間海水沖蝕成的海蝕柱。燭台嶼在清朝「淡水廳志」中，被列為「淡水八景」之一，聽說二次大戰時，燭台嶼被美國空軍誤認為日本船艦被被炸出中間的大洞裂縫，也聽說燭台嶼的頂處還留有許久前某個荷蘭將軍的墓塚。事實真相無從可考，或許，過去竟然能夠在夜晚「暫棲」燭台嶼的大陸偷渡客，也許可證實傳說的真實性與否也說不一定…

　　大海彷彿在燭台嶼以及燭台嶼周邊環繞的暗礁做出了明顯區隔。燭台嶼外面那一邊，風浪險湧，顯然是個絕對無法下潛的海域，而燭台嶼裡面這一邊，如同鏡面一般平靜，但水下卻是暗流飛湧，無法潛水。面對下水無望的情況，又繞回了野柳岬，完成第三支氣瓶。聽說燭台嶼一年裡能供下水的時機只有十天左右，或許，燭台嶼的潛水就留給下一次的好運氣了…

Sat Jun24 23:10 2006

　　最近的心情，似乎總是在沈陷於低壓劣況裡，似乎不應該說工作上遇到了任何不順遂，但，工作環境與周遭人們的舉止言行，卻讓人感到沮喪不堪。奔馳在濱海公路，望著車外碧海晴空，空無心中卻充滿著Ann、充滿著對Ann的歉意不忍、充滿著因為自己低沈情緒而使Ann覺冷落孤獨的歉意不忍。打開車窗，燥暖空氣烘動吹送呼嘯，沐浴感受著近日來的難得清朗光耀，期盼著車外的藍天大海，能讓自己忘卻最近心中的鬱悶陰沈。

　　難得的無浪寧靜海面，一個適合潛水的寧靜日子。

Sat Jun17 21:50 2006

　　隱約敲門聲輕扣木門，迷矇睡眼微微撐開。緩緩回應旅館人員Morning Call的呼喚聲，身軀如同屋外的天色一般，仍未從夜晚中醒來，依舊停留於夜幕低垂籠罩的世界。

　　勉強起床緩步走踏於長長的蜿蜒石板路，彷彿隱隱聽到呼嚎拍岸海浪聲，當大海逐漸進入眼簾，海岸線因為海水滿潮而溢滿淹沒長白沙灘，眼前的景象，白浪驚濤往覆拍沖岸邊，使得克服早起阻力並準備好Morning Dive的心情，瞬間沉落至谷底而陷入深深無奈與不安。

　　當然無法下水的天，帶著惋惜的心，與潛客們四處逃竄遊晃。島的一邊，駭浪拍岸白濤飛動，島的另一邊，平緩無浪，風和寧靜。原來，雖然是個縱幅僅150米長的丁點大小島，但迎風面與背風面的差異竟也如此顯著，也或許，因為是個丁點大的小島，才能讓人如此輕易發現迎風面與背風面的差異。

　　許久的等待企盼，終於改往島的背風面上了小艇出海。小艇停泊於Mataking Island不遠處，著上重裝後滾下水，輕輕探頭下望水裡狀況，不知是否因為風浪因素，水面下的景象並不十分清澈，深邃無法見底。漏空BC裡的空氣，緩慢下沈，名為「Coral Garden」潛點平緩陸棚上，映入眼簾的卻是與潛點名稱相悖諷刺的珊瑚殘骸。大片珊瑚屍體滿佈陸棚，令人鎮攝，令人持續注視凝望，驚駭影像深深烙印腦海，或許，將久久無法抹去消除。第一次體會瞭解何謂珊瑚墳場，無辜的珊瑚被過去炸魚牟利的討海人破壞殆盡，比起龍頭鶯哥魚啃食硬珊瑚的自然食物鏈良性代謝循環，或許，如此的劇烈傷害，必須花費數十年，甚或數百年方可回覆原有豐富容貌。

　　似乎，最後一支氣瓶，恰巧對Mataking Island的旅程，劃下了最美麗的句點。

《The Reef Dive Resort, Mataking Island, Sabah, Malaysia》

Tue Mar 7 23:30 2006, Malaysia/Taiwan Time